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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充滿孤獨與韌勁的生存之道
“ 在學生時代，誰都有過‘我想做這樣的事兒，我想這樣活’的理想和夢想。這個青蘋果，便象征的是你我十幾歲、二十幾歲的那顆青春之心。我在其中想分享給大家這樣的信息——不失‘青蘋果之心’，堅持奔跑，就算100 歲，也能擁有一場100 歲的青春。”
誠然，這番話是老師的肺腑之言，但何謂安藤老師的“青春”？除了聽到這個詞匯涌上心頭的感動— 尤其是看著日本熱血漫畫長大的80后90后一輩 — 我們是不是更應該去用充滿敬意的好奇心，去挖掘一下何謂安藤老師的“青春”？我們又該從他身上學到什么？
安藤忠雄于1941年（昭和十六年）出生于日本大阪兵庫縣的一個商人之家，是家中雙胞胎之中的哥哥。也是由于是哥哥的原因，出生之后被過繼到母親的娘家繼承家業(yè)。在日本戰(zhàn)敗后，與軍方做買賣的外公家的家產(chǎn)盡失，棲身之處是一個冬冷夏熱的老街長屋。
經(jīng)安藤改造后的老家
外公過世后，安藤就與外婆相依為命。外婆對于安藤的學業(yè)并沒有過多的關注，但家教嚴苛。“守信，守時，不說謊，不找借口。”的家教以及外婆喜愛自由，獨立自主的風格，對年幼的安藤影響深遠，所傳授的生存之道，對于他而言，日久彌新。
十七歲時作為拳擊手參加比賽的經(jīng)歷，既是對外婆生存之道的貫徹，也讓安藤看到了個人意志與斗爭，是一種當代對武士精神的延續(xù)。
“ 拳擊是一種毫不依賴他人的格斗競技，比賽前幾個月，會為了那一戰(zhàn)而拼命練習，有時還必須絕食來鍛煉肉體與精神。如此賭上性命，獨自承受孤獨與光榮”
在意識到自己并沒有作為拳擊手的天賦異稟后，他的拳擊手職業(yè)生涯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十八歲高中畢業(yè)時安藤逐漸意識到自己的未來需要其他方向。當時他只知道自己喜歡制作東西，并沒有明確做建筑師的理想，但有著一股子想要獨立，向往自由的勁兒，所以上班族的生活也早早了之。
許多人不知道的是，此時安藤受朋友幫助拿到了第一個設計項目，一個大約十五平米的酒吧室內(nèi)設計。
“我埋頭于室內(nèi)設計的書堆之中，拼命的畫藍圖。在工地不停地向工匠們低頭懇求，拼命地對業(yè)主說拜托，總算用自己畫的那張設計圖完工了。”
可以肯定的是，安藤的生存之道，讓他在進入社會后渡過了第一道難關，也邁出了嶄新的一步。
02/ 保持饑渴的學習之道
對于自己“自學成才的建筑師”的稱號，安藤老師的回答也是幽默中混雜著一絲絲無奈。
“因為沒上大學，沒有直接可以拜師的對象，所以寫‘自學’。應該學什么，該怎么學，其實我現(xiàn)在也還在學。”
自學在很多人看起來是個輕松的事，但在互聯(lián)網(wǎng)遠遠不及現(xiàn)在發(fā)達的50，60年代，到學校跟老師學習仍是獲取知識最有效的途徑。對于安藤，想要學習就要想盡辦法去達到這個目的：到大學里偷聽建筑系的課程，打工時趁午休閱讀搜集過來的建筑教材，晚上不睡覺繼續(xù)翻看教材。
這樣硬著頭皮去死磕的方法可能會被后人過度美化，例如 “一年讀完了大學四年的教材” 。雖然最終效果值得商榷，但在大量的閱讀教材后，安藤對建筑這門學科的體系框架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安藤第一次接觸的勒柯布西耶作品集
這樣艱苦的的學習道路上，安藤終于遇到了自己的指路明燈——勒·柯布西耶。即使只有二手書上的草圖，照片，設計圖，對于這位法國建筑大師，當年安藤老師的表現(xiàn)只能用“最純粹的崇拜”來形容。
“ 我怕這本書（勒·柯布西耶作品集）引起別人的注意被買走，于是我偷偷把它藏在一個不明顯的角落后才離開。此后每次經(jīng)過那家舊書店附近，都會因為擔心它是不是被賣掉了而前去查看，然后再把那本書塞到書堆底下。結果，將近一個月后我才把它買下來。”
有了第一本就會有第二本。對柯布西耶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的安藤，逐漸搜集到了其剩余的其他著作。除了研讀，安藤甚至開始臨摹書本上的圖紙。安藤想成為和柯布西耶一樣，開創(chuàng)出一條屬于自己的建筑道路。
踏上歐洲之旅的安藤
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書籍已經(jīng)逐漸不能滿足安藤對于歐洲古典建筑和近代現(xiàn)代建筑愈發(fā)旺盛的好奇心– 他想親眼看看這股能將歷史與現(xiàn)代結合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但是踏上遠行的旅途，需要的不僅僅是好奇和資金，更需要擁抱未知和不確定性的勇氣。對于安藤，出發(fā)時有的一種有去無回的茫然壯烈，看到萬神殿，帕特農(nóng)神廟時的感動，以及朗香教堂，馬賽集合住宅等柯布西耶經(jīng)典作品所帶來的啟發(fā)，都讓這趟旅行意義非凡。
“ 即使是相同的知識，通過閱讀抽象的詞匯而獲得，與在實際中親身體驗來理解，所獲得的深度是完全不同的。初次的國外之旅，使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了地平線與海平面，有領悟地球風貌而得到的感動。”
或許，經(jīng)典建筑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即使不知道背后詳盡的原理，親身拜訪后也能感受到震撼；而旅行，最重要的是將自己打開，帶著饑渴的心靈，去看，去聽，去思考，不畏對錯，敢于嘗試。安藤的“青春”，時日至今，仍有啟發(fā)。
03/ “游擊隊”：個人意志的崛起
日本的60年代，是充滿著“否定即成事物，反抗當下”，“活出自己人生”精神的時代。然而隨著1968年大阪萬博會的落幕，1970年開始石油危機帶來的陰霾，日本社會逐漸從反抗的年代，過渡到保守，被商業(yè)化潮流主導的狀態(tài)。而此時，安藤在大阪梅田在一間小小的事務所里，以建筑師的身份開始了“游擊隊”一般的抗爭。
大阪梅田的一間小事務所
“我們并不是一個由指揮官與服從命令的士兵組成的軍隊，而是一些懷著共同理想，信念和身負責任的個人，以自我為賭注為了生存而組成的游擊隊。”
在當時，安藤所反抗的，是日本社會對美式消費主義下形成的明亮干凈的郊區(qū)住宅趨之若鶩的態(tài)度。深深意識到日本的地理資源條件和人口密度與美國地廣人稀的社會大相徑庭，安藤個人意志的顯現(xiàn)是從思考住宅的本質(zhì)開始的。
20世紀60年代日本社會集合住宅 ? Tatiana Knoroz
美式的那種對外開放，寬敞明亮的時尚住宅并不能反映日本自古以來對于住宅真諦的理解。安藤認為，在日本社會，“讓生活融合在自然中才是住宅的本質(zhì)。”不論場地如何狹小，住宅要體現(xiàn)一種內(nèi)向的思考，在人造中融和自然，在有限中創(chuàng)造無限，在盒子中創(chuàng)造宇宙。
住吉的長屋
住吉的長屋是安藤忠雄作為建筑師的出道作品。一方面，住吉的長屋是安藤對住宅本質(zhì)思考的落實；另一方面，也是體現(xiàn)安藤強烈的個人信念的作品。
“ 要在極狹小的基地中和自然共生，這個想法明顯缺乏一種平衡。大家一般都會認為，中庭占了一個小房子的三分之一，那是多么浪費空間。但以我從小住長屋的經(jīng)驗，相信中庭的自然留白，才能為狹窄的住宅創(chuàng)造出無限的小宇宙。同時，人類的韌性足以體會這座中庭的自然，并承受它的考驗，將其作為日常生活中的色彩。”
“游擊隊”具有的強韌的個性與責任感，讓安藤對自己，對員工的要求嚴格，甚至是與客戶的溝通上也頗有態(tài)度：
對員工，他要求“員工都處于準備好與我對峙并抵擋攻擊的備戰(zhàn)狀態(tài)。”這樣看似過于極端的做法實際上是安藤貫徹自己信念的表現(xiàn)。一是出生以來堅持的生存之道，二是對責任感，使命感一種接近于偏執(zhí)的重視：
“因為我們用別人的資金來建造對此人可能是一生唯一的一棟建筑，所以需要我們有相當?shù)挠X悟與責任感。”
實際上，對于客戶，早期的安藤也極少有過妥協(xié)與退讓。遇到有意向的委托人時，安藤會告訴他們：“居住有時是很嚴肅的事。既然委托我設計，我也希望你也要有堅持住下去的信心。”
這樣強硬的個性，的確令超過一半的委托人知難而退，但堅持留下來和安藤達成委托關系的客戶，無一不被安藤人格魅力所吸引，并保持長達數(shù)十年的委托關系，建立起極高的信任。
04/ 城市的意志：不忘初心
20世紀70年代后期開始，安藤忠雄開始涉足都市當中的商業(yè)建筑空間。即使是隨著項目規(guī)模的逐漸擴大，他仍舊保持著對建筑的初心，即永遠通過思考本質(zhì)，而非表達形式，追溯建筑與使用人群之間的故事。
“ 建筑要重拾現(xiàn)代社會拋棄的觀念，并凸顯其問題，而且必須是那個地點與那個時代的產(chǎn)物。”
- TIME'S -
位于京都高瀨川運河畔的TIME'S，是安藤對于被遺忘的水岸空間的還原。
高瀨川在明治時代之前，是京都重要的水運路線，也是當?shù)厝松钊粘Ｖ械闹匾臻g肌理的一部分。隨著現(xiàn)代化進程中水運功能的流失，沿岸興建的現(xiàn)代建筑物都采取了背河而建的策略，河岸兩側(cè)的空間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和記憶。
安藤提出的方案是將建筑親水的一側(cè)打開，設置一個親水平臺，并且讓各層的連廊都面朝水面，通過提高可見度和公共空間的屬性來還原河岸一側(cè)水岸空間。
這個提案受到了行政單位的反對，尤其是親水平臺需要打掉一部分護堤這一部分，原因是“沒有前例的事就不可以做”以及“沒有護欄小孩子掉下去怎么辦”等說辭。
“雖說法規(guī)必須遵守，但他們的主張并不是都市的邏輯，聽起來倒像是規(guī)避責任的狡辯。”
面對的是政府部門，安藤依舊沒有退縮的意思，因為打掉護欄是為了更好的去美化沿岸的公共空間，而小孩子也不可能掉入幾十厘米高的河里溺死。經(jīng)過多次協(xié)商，行政單位最終妥協(xié)，TIME’S也得以幾乎不變的設計建成。
- 表參道之丘 -
位于東京表參道的“表參道之丘”，是安藤對城市意志傳承的另一種解讀。表參道之丘的前身是日本同潤會青山公寓，其為日本關東大地震后振興工程的一部分，落成于1927年，是日本第一批真正意義上的鋼筋混凝土集合住宅，具有極高的歷史意義。對于居住在公寓里面一直生活在附近的群眾而言，更是充滿記憶的象征。
表參道之丘
青山公寓
安藤的構想是將商業(yè)建筑高度控制在沿街一排已存的櫸木高度之下，立面上盡可能排除商業(yè)成分，讓建筑成為這條街的背景；保留兩棟位于場地末端的公寓，作為象征意義保留下來。
復原后的兩棟公寓
然而正是因為集合住宅的特質(zhì)，貫徹這樣的構想的挑戰(zhàn)也頗為龐大：再開發(fā)方案需要征得將近一百名土地所有權的擁有者的同意，幾乎沒有人愿意去保留已經(jīng)快到達使用年限的老公寓，都想盡量擴大商鋪面積來獲取更高的利潤。
但是安藤堅持其立場，300米長的立面占用了大量的公共空間，越是這樣的建筑越有責任去為公眾考慮，做出犧牲。
“ 都市的豐裕，源自當?shù)刎S富的人文歷史，以及凝刻了歲月痕跡的空間。人們生活和相聚的場所，是不能當成商品來消費的。”
經(jīng)過長達四年討論，也許是處于對安藤頑固性格的妥協(xié)，也許是被安藤所堅持的信念所說服，近百名業(yè)主一致將項目“全權由安藤先生來處理。”
表參道之丘夜景
“表參道之丘”得以建成，并不能單方面從安藤如何強硬，絲毫不退讓來看待，而是看到他如何在與業(yè)主不斷的對話中仍堅守住內(nèi)心的一份對建筑的意志，對自己，對業(yè)主，更是對城市和群眾的責任感。
- 光之教堂 -
像安藤忠雄這樣性格獨特的建筑師，有時也會有除了懷揣著夢想但其他一無所有的業(yè)主找上門來。現(xiàn)在眾所周知的“光之教堂”，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
教堂外立面
“光之教堂”位于大阪茨木市一個安靜的住宅區(qū)的一角，是一個與小區(qū)緊密相連的小教堂建筑。雖然只有五十平米的大小，由于70年代末期建造熱潮因方法的建材價格瘋漲，而且建造完全依靠信徒的募捐，項目難以啟口的預算讓這個項目成為不折不扣的難產(chǎn)兒。
但是安藤仍是接下了這個項目，在他看來，這個教堂是代表了信徒們最真誠的愿望，是超越了單純功能性的一種去構造精神世界的建筑。即便預算緊張，在安藤看來，也不過是充滿斗爭的建筑師道路上的一個挑戰(zhàn)而已。
“ 從得知這項工作開始，我就覺得用這點兒預算，只能蓋出單純的箱形建筑。但要如何從這個‘箱子里’創(chuàng)造出讓人感到‘別無他處’的神圣建筑空間呢？”
從有限中創(chuàng)造無限，既要現(xiàn)世又要出世，依舊是安藤對于建筑本質(zhì)的思考。
教堂的建造是在設計還沒有完成的情況下開始的。安藤帶領著團隊，在沒有設計費，工程費近乎成本價的情況下強行開工。項目在開銷不斷堆積下成為了“赤字建筑”，一度進入到?jīng)]有錢封頂?shù)耐９顟B(tài)，萬幸的是，從動工開始約一年后，這座傳世的“光之教堂”還是如愿以償?shù)乇唤顺鰜怼?/span>
“ 能完成這棟不符合經(jīng)濟行為的建筑，是因為有了身為業(yè)主的信徒們誠摯的信念，以及為了回應這信念而奮起的建造商的熱情。”
這是一座即使是賭上建造的尊嚴，也要完成的建筑。
05/ 夢是不斷被續(xù)寫的篇章
青春不能沒有夢。安藤老師的“青春”里，也是有不斷被續(xù)寫的夢；現(xiàn)在耳熟能詳?shù)淖髌罚N藏的態(tài)度與想法，在年輕時早有雛形。雖然成為了流產(chǎn)兒，安藤始終沒有放棄將一些夢變?yōu)楝F(xiàn)實的努力。
1985涉谷策劃項目模型
2004年落成的位于直島的地中美術館，一座從外面外圈看不到的建筑外形的地下建筑，是安藤在二十多年前就開始思考的“地下空間的運用“的課題延伸：1985年”澀谷策劃項目“ 提出了一個地下的商業(yè)空間，1994年的”大谷地下劇場“則是將一個原有的采石場改造成一個具有戲劇性的地下空間的提案；1998年中之島策劃項目中連接了整個島的“地層空間”。
直島地中美術館鳥瞰
直島地中美術館天井
1985澀谷策劃項目
1994大谷地下劇場
而在威尼斯的海關大樓改造項目，以及今年剛剛開幕的巴黎證交所的改造，均是將一個現(xiàn)代的混凝土結構，鑲嵌入原有的老結構當中。而這一“新老建筑”的議題，安藤在1998年大阪市中之島策劃項目上也提出了類似做法的雛形：在項目核心的1918年建造的中央會堂中插入一個“城市巨蛋”，作為新的會議大廳。
巴黎證券交易所（美術館） ? 安藤忠雄建筑事務所
1998 中之島規(guī)劃 城市巨蛋 剖面圖
展覽上的城市巨蛋模型
安藤對中之島策劃項目傾注的時間與精力，通過他長達10米的手繪設計圖可以看出來他對這些想法的癡迷。在當年難以實現(xiàn)的設計雖然終止了，精神卻存活了下來，并在新的時代以新的形式，讓我們看到了何謂夢的涅槃。
展覽上1998中之島策劃項目手繪圖和模型
最后，對于“青春”，似乎也可以用兩段安藤眼中的光影來解讀。
“ 要在人生中追求‘光’，首先要徹底凝視眼前叫作‘影’的艱苦現(xiàn)實，而為了要超越它，就必須鼓起勇氣向前邁進。一個人真正的幸福并不是呆在光明之中。從遠處凝望光明，朝他奮力奔去，就在那拼命忘我的時間里，才有人生真正的充實。”
回看，“青春”二字雖然簡單，卻大有文章。安藤老師似乎也有了一副年數(shù)已高，寡言智者的姿態(tài)，話雖不多，卻需要我們用心理解。
有趣的是，安藤所說的“青春”，最初并非出自他口，是與他交情深厚，亦是客戶又是前輩的佐治先生，送給安藤的美國詩人塞繆爾厄爾曼的一首詩：
“青春不是人生的一段時光，青春是一種心境。Youth is not a time of life; it is a state of mind.”
這份心境，會讓我們多一絲相信生命的堅韌，多一分堅守夢想的天真，多一度擁抱逆境的勇氣。這，或許才是那個青蘋果的滋味吧。
?田方方
作者｜三水金
編輯｜Yihan
發(fā)文編輯｜Dipo
審核編輯｜Lin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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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erence:
安藤忠雄《建筑家 安藤忠雄》，中信出版集團
若未特殊標明，圖片來源于網(wǎng)絡以及建筑事務所
安藤忠雄全球巡回展中國北京站·青春
策展人：水谷孝明(日方) 馬衛(wèi)東(中方)
地址: 北京民生現(xiàn)代美術館北京市朝陽區(qū)酒仙橋北路9 號
展期：2021 年10 月12 日(周二)至2022 年1 月9 日(周日)
開放時間:
周二至周日10:00-18:00(最后入場時間:17:30)
周五、周六10:00-20:00(最后入場時間19:30);
（每周一閉館，法定節(jié)假日除外）
